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哼道:“既從九爺府裏出來的,卻這般行事,著實替主子丟臉摸黑。”

女眷卻道:“小阿哥年幼不知律法,但必是懂得長幼親疏之道的,如今我們要領回自己的女兒,請小阿哥念著為人父母惦念女兒的一片憂急之情,放我們回家吧。”

好嘛,這一下,坐實了弘普搶人的名聲了。

弘普不由嘆道:“好一張利口,好一個狡猾婦人,怪道一個朝廷官員也被你左右了,確有幾分急才。不過,你雖有才,卻無運,天讓你遇見了小爺,想要蒙混過關,卻是萬難。”

女眷聽著這話,頓了頓:“小阿哥既喜歡我家女兒,領回家玩耍幾日也成的,只請小阿哥告訴我們過幾日去哪個府第領人就成,今兒是上元佳節,不好耽擱小阿哥過節。”

弘普點頭:“是個機敏的,知道先打探了小爺的底細再做計較,可惜,怎麽卻是副狠毒心腸。枉費老天給你一幅伶俐心肝了。”

不屑再與這個女人糾纏,弘普揚聲道:“高嬤嬤,你去告訴這個狠心的歹毒婦人爺是哪個府第的,讓她知道知道,爺的瑪法有沒有權力革她男人的官。”

高嬤嬤從陰影中走了出來,到女眷耳邊輕聲說了幾句,那女眷一時呆立當場,再不見半點方才的伶俐機敏與從容,九爺十爺是他的堂叔,他當然不害怕,他稱當今萬歲是汗瑪法,皇帝,自是能行使皇權……

女眷全身哆嗦,軟倒在地,那中年官員見了幾步奔過來:“你這是怎麽啦?”

女眷回過神來,不及回話,拉著丈夫一起跪倒在地,砰砰幾個頭磕在地上,惶急哀求:“大阿哥,奴才有眼不識泰山,求大阿哥寬恕。”

圍著的人群眼見情形急轉直下,一時大嘩,不免都睜大眼打量這個十歲左右的小阿哥,這是哪家的宗室,能讓十阿哥九阿哥府裏出來的人這般驚怕?

弘普此時已看到人群中的父母與堂伯,見他們並不上前,無奈,只能自己接著處理。

弘普在這對夫妻跪下時,已讓了開去,此時輕笑道:“你們既不是我們鑲紅旗下的包衣下人,也不是我鑲紅旗下的佐領、子弟,你們是朝廷的官員與官眷,我一個無職無爵的宗室阿哥可不敢受你們的大禮,趕緊起來吧,一會又該說小爺目無法紀,仗勢欺淩朝廷在職官員了。”

那女眷哀哀泣道:“求大阿哥看在九爺十爺的面兒了,饒了奴才們的不敬之罪吧。”

弘普嘆道:“你又不是小爺家的,你敬不敬小爺,有何關系,可恨你到現在,還在嘴硬只認不敬之罪,卻不認害人之罪,也罷,你既不承認,小爺只能將這事兒交到衙門,讓衙門官員稟公辦理了,想來,有司自能找著證據的,你與其在這兒渾鬧攪擾,莫若回去找你主子求情呢,只不知道你主子知道你幹的事兒,會不會護著你。呵呵,小爺說你沒運,你還真是沒運。為什麽幹壞事兒偏遇著小爺呢。”

中年官員被繼室拉得跪在地上,又聽著弘普這話,一下站起來:“方某自認不曾作奸犯科,卻是不懼你家權勢。”

弘普看一眼中年官員,鄙夷道:“偽君子!不懼權勢,為何拜在十爺門下?不羨權勢,為何娶一個九爺府裏的婢女為妻?不喜權勢,方才為何一口一個本官,一口一個十爺門人?在你小爺面前充什麽傲骨錚錚,正直官員,小爺早看盡了你的嘴臉,此時再來補救,為時晚了。姓方的某人,你方才的奸狡,此時都跑哪兒去了?”

人群中的玉兒一行人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,便走了過去,雅爾哈齊看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,示意侍衛去驅散了,小孩子被圍觀也就罷了,大人卻是不能如小孩子一樣無所顧忌的。

弘普見著長輩們都走了過來,趕緊行禮,之後肅手站在一邊。

那姓方的官員見著四阿哥與雅爾哈齊,一下矮下去半截兒:“卑職請王爺、貝勒爺安。”

四阿哥嗯一聲,站在一邊準備作壁上觀。

雅爾哈齊看一眼姓方的官員:“起來吧,怎麽,爺的兒子找你不自在了?”

姓方的官員此時方才知道,這位小阿哥是出自何人之家,也才知道為何自家繼室那般作態。一時頭上滾下汗來。

“卑職,卑職……”

雅爾哈齊一揮手:“行了,爺不想聽你說話。”回頭問弘普:“老大,怎麽回事兒,這大過節的,理這些糟心事兒做什麽。別人宅裏便是爛得臭大街了,和咱們這些個無權無勢的宗室什麽關系?有事兒報到五城都察院也罷,步兵統領衙門也成,何苦自己費那個勁兒?”

無權無勢?站在一邊的四阿哥嘴角抽了抽,斜睨了某人一眼。這個堂弟睜眼說瞎話的境界,又提升了啊。

弘普把一直低頭站著的小丫頭牽了過來:“阿瑪,兒子看這丫頭可憐,就管了閑事了。方才,兒子打這兒過,正聽到那扔下這小丫頭的下人自言自語說什麽主母吩咐叫扔了,她一個奴才下人不敢違命的話。暉堂兄已領人追那個下人去了,兒子就找著了這丫頭,這丫頭吧,還有幾分機靈勁兒,那躺地上的拐子要拐她,她一下撲過來抱著兒子就不撒手,那拐子還充這丫頭的父親呢,被兒子叫侍衛打暈了。”

眾人聽了弘普這話,這才知道他為何這般篤定。看一眼地上已癱軟了的官員女眷,又看看呆楞的方姓官員,眾人也不再搭理那群人。

玉兒看那小丫頭一直垂著頭,不由問道:“怎麽一直低著頭?”

弘普低下頭:“囡囡,擡起頭來給我額娘看看。”

囡囡一手緊抓著弘普的衣襟,慢慢擡起頭來。

呵!

玉兒見著小丫頭的全貌,忍不住驚嘆出聲:“嫂子,我現在明白何為牡丹,何為國色了,這小丫頭,這臉兒讓人見著就明白了。”

烏喇那拉氏聽著這話,走了過來,一打量,也忍不住道:“果然,嬌容賽玉,桃花遇霜,除了牡丹二字,無它辭矣。”

玉兒素來是個愛美人的,這般小的美人,只讓她心裏升起無限憐愛,伸手把囡囡摟在懷裏,摸摸粉白的小臉兒,看著清雅的小臉上一雙黑亮的眼中泛出的怯意,一時疼憐壞了:“哦呦,這般美麗的小人兒,怎麽有人狠心拋在路邊,得虧我們普兒撿著了,若是被那些下作人拐了,不知道落得什麽下場呢。乖,不怕了,以後就跟著普哥哥吧。”

烏喇那拉氏失笑:“這還沒成你家的呢,怎麽就要跟著普兒了?”

玉兒不以為然:“我家普兒救了她,自是跟我們回家的。”這樣的美人兒,不趕緊拐回家,還送她回那虎狼窩不成。

四阿哥看一眼小丫頭,打鼻裏噴出好大一聲哼,“人家有父有母,你消停點兒吧。”

玉兒頭也不回:“王爺,你方才也聽到事情經過了,這樣的人家,還能回嗎?這小丫頭這麽招人愛,我要帶進宮給太後看看。”

四阿哥被一聲王爺喊得打了個哆嗦,完了,這事兒,又得自己給收拾首尾了。瞪一眼雅爾哈齊:“你媳婦又給爺出難題。”

雅爾哈齊瞄一眼小丫頭,雖有幾分樣子,卻並不稀罕呀,媳婦兒怎麽喜歡成這樣?“既是帶給太後看的,也是小丫頭造化。”

四阿哥咬牙,可她不只是想帶給太後看,她是要把小丫頭養在府裏。自己還得幫她奪人女兒不成?

雅爾哈齊看一眼四阿哥,自是知道這個素來重視規矩的堂兄在顧慮什麽,不屑道:“一個放縱繼室欺淩嫡女,一個差人丟棄嫡女,哪一條,都夠他們喝一壺的,看到沒,暉兒領著人把人證也捉回來了,十拿九穩的事兒,還有什麽可顧忌的。”

317、平息 ...

四阿哥轉頭一看,果然,弘暉口鼻間噴著白氣快步走了過來,身後侍衛手裏拎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女人。

弘暉對著一圈兒長輩行完禮,“這奴才,還敢招了衙役來說我們是歹人,耽擱了我好一陣兒時間。”

姓方的官員本一直呆怔著呢,此時見著被扔在地上的人,撲過去一把提起那女人:“李三家的,該死的奴才,是你把大小姐扔了的?”

那李三家的女人先前已知道了弘暉皇孫的身份,此時見弘暉行禮,又聽這個皇孫稱呼阿瑪額娘堂叔什麽的,知道這一群人全是皇子宗室,一時嚇得簌簌直抖,再不敢有一絲隱瞞:“老爺,是主母讓我把大小姐扔了的,奴才是下人,哪敢不聽命呀。”

方姓官員怒吼道:“大小姐也是你主子,你怎麽敢?”

李三家的哭道:“老爺素來不待見大小姐,平素見也不大見,府裏的事兒都是主母做主,我們這些奴才,不過聽令行事,若不然,我家的孩兒就要被主母發賣,奴才也無法呀。”

弘普冷笑道:“什麽無法,必是那狠毒女人許了你好處,若不然,你只把事兒告訴這個無能官員不就成了?”

李三家的嚎哭道:“老爺素來是主母說什麽便聽什麽的,又一直不喜大小姐,奴才就是告訴老爺,老爺也不會信的,到時奴才還會被主母責打發賣,有什麽法子。”

弘普冷笑著看著方姓官員:“昏庸,無能。看吧,連一個奴才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料。”

方姓官員頹然放開李三家的,搭拉著腦袋站在一邊。

弘普眼睛閃了閃,走到四阿哥身邊:“四堂伯,弘普跟你說句悄悄話。”

四阿哥挑了挑眉,彎下腰附耳過去。

“四堂伯,這個姓方的,叫方觀永,雖說是十堂叔的門人,其實是八堂叔九堂叔的人,我在下面人送來的密報裏看到過他的資料,別看他是個漢人,其實很得八堂叔他們看重,好些事兒,他都知道的。侄兒仿佛記得前幾個月他還幫著聯絡過舉薦的事兒呢。不知道汗瑪法用得上用不上?”

四阿哥的眼睛閃了閃,翹起了唇角,摸了摸弘普的腦門兒,“小猴子,比你阿瑪還精。”

弘普擡頭很認真道:“四堂伯,普兒什麽也不知道,普兒就是救了個小丫頭,湊巧遇上了。”

四阿哥看著弘普一本正經的模樣,又摸了摸他腦門兒,語帶笑意:“行了,這事兒,衙門會接手的,咱們接著逛燈會。”

留了兩個侍衛守在當地,一個侍衛去找衙門的人,一群人匯合在一起接著逛燈會,只是,弘普手裏多了一個如牡丹花一樣的囡囡。

四十八年的上元佳節就在各式花燈的映照下過去了,皇帝忙完對外藩的賞賜沒兩天,開始發難了。

皇帝在朝堂上責問百官:“當日是誰領頭舉薦八阿哥為皇太子的?”

朝上眾臣對於上年阿靈阿、鄂倫岱、揆敘、王鴻緒私議保舉八阿哥的情形雖都清楚,卻不便舉出,只能個個沈默。

皇帝想著前幾日得著的那個姓方的供詞,怒火滿腔。自己的兒子,聯絡著臣子,連自己也敢算計,孽子!

皇帝在禦座前走了幾個來回,壓下怒火,扶著禦案,看著朝堂上的眾臣道:“胤禩獲罪於朕,身攖縲紲,且其母家微賤,豈可使之成為皇太子?況且胤禩乃胤禔之同黨,胤禔曾奏言,請朕立胤禩為皇太子,說他會好好輔佐胤禩。既說出這話來,可見他二人平日必然早已潛謀結黨。百官皆舉胤禩為皇太子,領頭倡議之人必出於私心,以期結恩於胤禩,為日後恣肆專行之定計。伊等平日總欲為朕效死,今日便是時候,說說,到底誰是首倡之人?”

朝堂眾人跪了下去,卻無人出聲。私議之人皆位高而權重,下面兒人害怕被記恨,卻誰也不敢指出來。

皇帝氣悶之下,多方嚴厲追問,眾臣無法,群指都統巴琿岱。

皇帝看了看巴琿岱,想了想,“巴琿岱素來聽信佟國維、馬齊之言,舉薦之事,必是佟國維、馬齊的意思。”

馬齊奏辯稱不是他的主意。

巴琿岱出列替馬齊辯解道:“是漢大臣先舉薦的八阿哥。”

皇帝問漢大臣之首大學士張玉書,張玉書不願意背黑鍋,遂直舉馬齊語以對:“集議日,馬齊先至,臣後入,問:眾意誰屬?馬齊言,眾有欲舉八阿哥者。”

皇帝聽罷張玉書的揭告,一拍禦桌,冷哼道:“馬齊素來謬亂。如此大事,尚懷私意,謀立胤禩,豈非為異日恣肆專行計耶?”

馬齊覆力辯不曾授意眾人舉薦八阿哥。

皇帝冷笑道:“你當朕無證據不成?莫不成要找人當面與你對質?前兩日朕得著一份證詞,裏面可清清楚楚羅列了相關事宜,李德全,把這份供詞給馬齊看清楚。莫讓他以為朕冤屈了他。”

李德全自皇帝手裏捧過供詞,下了高臺,遞到馬齊手裏,馬齊抖著手接了過去,快速看完,僵在當地。

皇帝冷冷看著馬齊:“可看清了?”

僵了半晌的馬齊回過神來,叩下頭去:“奴才有罪。”

皇帝看馬齊辭窮,已辯無可辯,方道:“朕欲辨明此事,是以究問,今既問明,另候諭。”

皇帝坐回禦坐,又宣了退仕在家的佟國維上朝,罵了他一頓,佟國維初始也不認串聯之事,無奈他素來冷落瞧不起的堂侄兒隆科多投效了皇帝,把他一番計較全抖了出來,最後,也只能低頭認罪。

皇帝遣退馬齊佟國維,看著滿朝戰悚低頭不敢言的大臣,心裏暢快,真當朕上了年紀,沒精神了?現在,朕讓你們知道知道,朕平日是寬仁,但寬仁並不是沒手段。

幾日後,皇帝諭令:馬齊、馬武、李榮保、及馬齊之兄馬思喀等之子孫,有職者革職,概行枷責。其妻子並發黑龍江。馬齊之族護軍參領莊圖等,有職者革職。其護軍、披甲及閑散人俱鞭一百。

馬齊一族,全部落馬。

過了幾日,皇帝又道:“王鴻緒、李振裕在部院聲名俱劣。朕早欲罷之。因念若等效力年久,是遲至今日,今不可再容矣。蔡升元輕浮無實,楊瑄知交雜濫,其人品亦皆不端,俱著原品休致。”

許是念及溫僖貴妃、明珠及佟國綱,同樣私議推舉八阿哥的溫僖貴妃之兄阿靈阿、明珠之子揆敘、佟國綱之子鄂倫岱皇帝只狠狠罵了一頓完事兒。

至此,百官推舉太子一事,徹底平息下來,不過,京裏後續的影響自是不小。

“秀才造反,三年不成。”弘普聽完阿瑪的講述,撇了撇嘴。

雅爾哈齊聽兒子這般高論,不由大樂。

“大哥,誰造反?”弘英到底年幼,雖也從頭聽到尾,卻只聽懂事件,沒看清本質,覺得很是疑惑:“你說的是八堂叔嗎?”

弘普點頭:“是呀,你沒聽阿瑪方才說的就是當日推舉太子的事嗎?我說的自然是八堂叔。”

弘英搖頭:“可是八堂叔沒造反呀。”

弘普嘆口氣:“汗瑪法之前找了很多大臣,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要覆立廢太子二堂伯,可是,八堂叔偏要裝做不知道,逆著汗瑪法的心意,想要利用百官的力量迫使汗瑪法改主意立他為皇太子,做一國之儲君,這不就是想造反?可是,他沒兵權,這種程度的造反註定他成不了事。不過是看著紅火熱鬧,其實沒一點兒威脅性。

阿瑪以前不是和我們說過,一個國家,最終極的力量還是武力?治國靠文官,可穩定保護江山卻得是武力,同時,動搖江山的,最直接的自然也是武力。如果八堂叔手裏掌握了九門的防務以及京郊幾個大營的兵力,還有汗瑪法的親軍,那麽,他就能逼得汗瑪法退位,就像當年的唐太宗李世民一樣。不過,很可惜,八堂叔雖交好百官,卻沒有掌握軍隊的力量。所以,他成不了事。他不過就是一個造反的書生罷了。”

弘英點頭:“明白了,槍桿子裏面出政權。額娘說過。八堂叔手裏沒槍桿子,所以,造反也就是嘴上喊喊。”

弘普點頭。

“阿瑪,為什麽汗瑪法不殺馬齊一家子?”

雅爾哈齊看看疑惑的兒子,“薦皇太子之事,你們汗瑪法事先告訴百官們不許私相計議,可他們偏一起串聯起來舉薦八阿哥,這是大臣們不對;可推舉之事最初出自你們汗瑪法之意,因此百官雖有錯,卻罪不致死,所以,你們汗瑪法就把領頭的找出來處置了事。二來,馬齊確想得擁立之功,不過,主謀卻不是他一人,他不過是作了別人的嘴,替別人把話說出來,被人利用了而已。三呢,皇上說他是老臣,辛苦這麽些年辦差,所以就保著他,他幾個弟弟族人也都只是丟了官,命卻是沒丟。”

弘普想了想:“他家世襲的爵也丟了,汗瑪法說以後也不讓他們繼續襲下去了?”

雅爾哈齊懶洋洋道:“是呀,爵也丟了,就保住命了。不過,馬齊幾兄弟還是有些能力的,說不準什麽時候又覆起呢,再則,此次的事兒,根兒在何人,你們汗瑪法心裏有數。”

“汗瑪法為什麽只罰了大臣?”

“你們汗瑪法狠狠處罰幾個大臣給朝中眾臣看,要的,便是起到震攝的作用。總不能讓朝裏百官忘了誰是主子誰是奴才,誰是君王誰是臣吧?”

八阿哥府內,九阿哥一臉氣急敗壞坐在那兒,他還不能接受徹底失敗的現實。

“八哥,為什麽會這樣?”

八阿哥閉著眼靠在椅子上,嘆息道:“我招了皇阿瑪的忌諱了,就像當初二哥招他忌諱一樣!咱當初能把二哥拉下來,不就是因為皇阿瑪感覺二哥對皇權有威脅嗎?此次也一樣,皇阿瑪想覆立二哥,可百官卻都推舉的是我,你說,我這做兒子的比皇阿瑪還得臣子之心,皇阿瑪能高興嗎?”

八阿哥這麽久,一直沒睡好,此時疲憊已極:“若是有兵權,若有兵權……”

九阿哥呆了呆:“八哥?”

八阿哥怔了一下,打了個哆嗦,回過神來:“嗯,什麽?”

九阿哥看看自己八哥的臉色,決定不追問他方才關於兵權的那句未竟之言是什麽,只問道:“咱以後,怎麽辦呀?”

八阿哥苦笑:“走一步,看一

步吧。實在不行,咱再找一個兄弟輔佐吧,此時,我已召了皇阿瑪大忌,得罪了他老人家了,再想要進一步,千難萬難。皇阿瑪打定了主意,要覆立二哥。”

九阿哥咬緊了牙:“八哥,咱能把他拉下來一次,就算皇阿瑪又把他覆立了,咱也還能再把他拉下來一次,總之,就不能讓他做皇帝。上次的事兒,已經把他得罪死了,以前還留著點兒面子情,此回,卻是什麽也沒剩下了,他若為帝,以他的性子,咱們,誰也別想有活路。”

八阿哥一下一下撫著額頭:“這個,估計不難,畢竟,廢過一次的太子,就沒以前值錢了,要再廢,不過就是抓著機會罷了。二哥那人,那麽多毛病,又怎會找不著漏子?不過還是皇阿瑪一念之間的事兒罷了。”

九阿哥看著自己八哥瘦得厲害,安慰道:“八哥,你別理皇阿瑪那個什麽‘身攖縲紲’、觸犯刑律,他不過是看你得眾臣擁戴,忌諱你,才拿這話來說。”

八阿哥苦笑:“他是阿瑪,怎麽罵我,都是該的。”

318約宴

四十八年二月己酉,上巡幸畿甸,命廢太子胤礽、皇四子多羅雍郡王胤禛、皇七子多羅貝勒胤祐、皇八子多羅貝勒胤禩、皇十三子胤祥、皇十四子胤禵、皇十五子胤禑、皇十六子胤祿隨駕。

除了皇子,皇帝把雅爾哈齊也帶了去,對於皇帝時不時喜歡帶自己丈夫出門一事,玉兒已經無感了,別的皇子宗室出門兒,興許還會抽空尋個花問個柳,不過,對於雅爾哈齊,玉兒還是給予充分信任的。

靠在炕頭,看著兩個小兒子在炕上爬來爬去,玉兒想著丈夫越來越靈敏的五感,忍不不住偷笑,有的時候,五感過於敏銳,未必是好事,如她當年一般,便是吵不得,臭不得。幼年時,她不喜歡出門兒,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過於靈敏而又不能自如控制的五感,試想,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汙穢,周圍什麽亂七八糟的聲音都往耳朵裏鉆,各種各樣的異味兒都撲鼻而來,整個人每時每刻都如同浸在泥水中,那種感覺,可著實受罪。

玉兒換了個姿式,改左手持書,右手撐在迎枕上。

小時候在家裏,便是連異母的二格格,玉兒也是很少見的,唯每日守在幾個近親之人身畔,一來家人自靈魂裏散出的疼愛讓她覺得舒適,二則,血脈親人之間氣息相近,後來,她又用丹藥讓家人體內的各種毒素排了出來,體察入微的五感便不覺違和,舒服許多,不必時時收斂五感,如此,清清凈凈在內院自在長大直到嫁為人婦。

雅爾哈齊是幸運的,也是不幸的。

幸運在於他得到了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,不幸是這東西讓他很是遭了一陣兒罪。

雅爾哈齊是與玉兒成親後,五感才開始慢慢重新恢覆到嬰幼兒一般敏感的狀態的,也因為這個狀態最初不能控制,他偏又是個要辦差掙錢養家、要出門接觸應酬各式人物的成年人,自不能如玉兒一樣躲在家裏不接觸汙濁的外界,可想而知,避無可避之下,看到某些人手臉上不自知的一塊一塊或深或淺的汙跡,離得人近一些便能聞到這樣那樣或濃或淡讓人難受的異味兒,想聽的不想聽的近的遠的各樣聲音都在耳邊縈繞……那種感覺,著實是難過之極。若不是當年戰場上在泥漿裏滾過,雅爾哈齊興許會被周圍大變樣的世界逼得失態,好在,他也算韌性過人,最後挺了過來,直到學會了控制五感,才擺脫了那夢魘一般的日子。

最初,雅爾哈齊不明所以,對於自己的五感慢慢變異不知起因為何,也不敢聲張,只是憑著過人的忍耐力忍著,最後還是玉兒通過珠絲馬跡發現了端倪,跟他說明了原因,他才知道不是世界妖魔了,而是自己妖魔了……

“額娘,你在笑什麽?”

玉兒擡起頭,看著大女兒,樂道:“容容,額娘在想你阿瑪連碰別的女人也不願意碰一下的事兒。”

惠容早聽額娘說過阿瑪五感變異的事兒,知道這是許多人求而不得的,把手中的針線放到一邊的筐子裏,“額娘,阿瑪剛開始那時候可遭了罪了。”

玉兒咯兒咯兒地樂:“還好吧,不過就是出門兒難受點兒,回到咱家裏,不就舒服了?”

惠容看著自己額娘的笑臉,覺得阿瑪很可憐。

“額娘,我發現,四弟五弟的五感靈敏度比不上二弟三弟,二弟三弟則比不上我和哥哥。女兒和哥哥是不是比不上你和阿瑪?”

玉兒想了想,點了點頭:“你和普兒小的時候,確實比老四老五挑剔許多。你哥哥還是那年我懷上老二老三的時候才開始慢慢收斂的,之前,不是嫌這就是嫌那的,別人總覺他挑剔得不像個男子倒似個嬌養的女兒家,卻不知是他五感與眾不同;你比你哥哥好,便是挑剔,別人大抵只覺我們做父母的把你嬌養得過了,卻不會有別的想法。老二老三則比你們粗一些,老四老五剛生下來時,已經和平常人家的孩子差不太多了。”

惠容皺著小眉頭:“四弟五弟比二弟三弟笨,教起來更費勁。好多事情,要說許多遍,他們才記得住。”

炕上的弘吉弘寶顯然聽懂了姐姐的話,不樂意地快速爬過來。

“弘吉,乖!”

“弘寶,也乖!”

兩個十個月的胖娃娃巴在惠容小小的身軀上,熱切地看著自家的姐姐,希望得到肯定。

惠容無奈,這說他們壞話了,卻什麽時候都不會領會錯意思。伸出小手摸摸兩個小弟弟的腦門兒:“乖,弘吉弘寶都乖。”

弘吉弘寶被自家姐姐誇了,滿意了,嘟著紅紅的小嘴兒在姐姐臉上啾啾各親了一下,又快速地爬到玉兒身邊,滾到她懷裏。

摟著兩個軟綿綿白胖胖的小包子,玉兒滿心憐愛,摸摸小手心,又摸摸小身子,感覺體溫正常後在粉嫩嫩的小臉兒上親了親,“多走走,別偷懶。”

前面幾個孩子十個月時已能走得很穩了,老四老五這倆小子卻愛偷懶,最愛用爬。

弘吉弘寶顯然覺得自家額娘懷裏更舒服,哪兒也不去了,窩在玉兒懷裏玩兒手上傳自哥哥姐姐們的玩具。

惠容看著小弟弟身上的衣裳:“額娘,這衣裳為什麽能隔絕汙移毒素?那個地方,真是神仙洞府嗎?神仙不是住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,卻是住在茅屋和木屋裏嗎?

那個大湖裏的魚比外面的好吃,溪水比外面的水清甜,果子比外面的香,就連長年生活在裏面的分明小青他們也比外面的鷹蛇厲害,還像人一樣什麽都懂。額娘,他們會不會以後像那些神話故事裏說的一樣,化為人身?”

玉兒想了想:“額娘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變化成人。”

惠容看著額娘懷裏的兩個小弟弟,有些羨慕,也爬了過來偎在額娘身畔:“額娘,為什麽容容不是像你一樣的仙女兒?”

玉兒失笑:“額娘不是仙女兒,額娘只是比別人幸運。”

惠容不依:“額娘就是仙女兒,就像額娘說的那個田螺姑娘一樣,能無中生有,變出熱騰騰的飯菜。”

玉兒想了想,別說,那個田螺姑娘興許真的有個空間也不一定!

“額娘許是上世積了德,因此這一世得了神仙的些許恩澤饋贈,但是,容容,額娘不是仙女兒,額娘沒有仙女兒的本事,你看,額娘不也得什麽都學?學女紅,學醫藥,學管家,學禮儀……額娘不能一日千裏騰雲駕霧,也不能呼風喚雨布施天下,更不能舉手投足便移山填海,額娘可沒有神仙手段呢。”

惠容撅起小嘴兒:“我不管,額娘就是仙女兒,別人家的額娘誰能像我的額娘這樣能帶家人去神仙洞府的。”

玉兒失笑,女兒素來聽話懂事兒,偏在這事兒上一味固執:“嗯,好吧,額娘是替神仙看門兒的,看守著一個神仙洞府。”

惠容想了想:“就算是看門兒的,那也比凡人比不上的。”

過了片刻,惠容又問:“額娘,神仙是長生不老的嗎?”

玉兒楞了楞:“容容才幾歲,怎麽就想起來問長生不老?”

惠容蹭了蹭額娘的胳膊:“汗瑪法身子越來越不好,瑪法的身子也越來越虛,容容在想,額娘要是有長生不老的本事,是不是也能讓他們也受益。額娘不是說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嗎?額娘將來是不是也會飛升到天上?什麽時候會飛升?到時汗瑪法、瑪法他們還在嗎?能帶著他們一起嗎?”

玉兒呆住了,女兒這樣想,兒子們呢?雅爾哈齊呢?

斟酌了半天,玉兒方道:“容容,這世上,有沒有額娘同樣情況的人,額娘也不知道,你看,咱們的事兒都瞞著別人,興許,便是有人和額娘一樣,也瞞著也不一定。幸運從來不會只眷顧著某一個人,對吧。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仙,額娘也不確定,因為額娘沒見過,但是,額娘起碼知道,額娘不是神仙,更沒有讓人長生不老的本領。額娘只是學了些醫術,比別人懂得更多養生救人的法子罷了。

你看,你郭絡媽媽他們雖然老得慢,但也是一年一年在慢慢變老,如果額娘有讓人長生不老的本事,自然會讓自己的阿瑪額娘不老的。而且,以因果論,就算是神仙,也不能輕易逆天改命改變凡人的命數。一個人,該生時生,該死時,就會死,死後是進閻羅殿重入輪回,還是別的什麽,額娘也不知道。額娘比起別人來,唯獨多的便是進入這樣一個洞府的本事。”

惠容的表情有些失望。

玉兒摸摸女兒的小臉兒:“寶貝兒,對不起,額娘讓你失望了。”

惠容聽著額娘道歉,擡起頭,看著額娘的眼睛,突然覺得自己很貪心,而且,還很不孝順。

抱著額娘的胳膊,惠容的眼中浮上一層薄霧,歉疚道:“額娘,容容壞,容容不孝順,容容給額娘出難題了,容容還很貪心,得隴望蜀,容容有一個這樣神奇的額娘還不滿足,還想要得更多。要不到,還覺得不樂意,容容不是個好女兒。”

看著晶瑩的淚珠從女兒眼中顆顆滾落,玉兒心疼壞了,把女兒抱在懷裏,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:“我們容容只是心疼瑪法和汗瑪法,我們容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,平日不只幫著額娘照顧阿瑪哥哥弟弟,還幫著額娘管家,別人家的女兒還在瘋玩兒的時候,我們容容就開始幫額娘分憂了,知道額娘不喜歡應酬,我們容容小小年紀就開始幫著額娘走親該友,分擔了許多事情,容容是最好的女兒,額娘不是個好額娘,讓小小的容容就百般辛勞……”

聽著額娘一句一句誇著自己,又一件事一件事地把從小到大的許多事兒舉出來做佐證,惠容埋在額娘懷裏的臉開始慢慢變紅——原來,自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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